「對，就是洞口處。」我接過手機，解釋道：「簡單來說，這幾張照片拍的都有點瑕疵，例如有的被被拍照的人擋住視線、有的因為手抖拍的有點模糊、有的因為角度不好只拍到不完整的影像……你覺得如果是想看清楚角落那裡有什麼東西的話，哪張照片修復難度比較低？」

「難度比較低喔……」Terry皺起眉頭來。

「怎麼樣？」我焦急的詢問。

「我覺得都不容易喔。」Terry依序解釋給我聽：「例如說這張，這張畫面整個被胖子的腳擋住了，像這種的就沒救了。」

「然後像這張，這張你只拍到洞口不完整的部分，其他漏拍的面積實在太多了，像這種我也沒辦法幫你補救。」

「那這幾張呢？」我將手機滑到模糊的那幾張。

「這幾張是還有點機會啦，只是我沒辦法跟你百分之百保證喔，因為你這種不是有點模糊而已，已經算蠻模糊的了。」Terry提提眼鏡。

「如果只是有點模糊，那我就用免費的影像軟體修一修就好了，也不用千里迢迢跑來找你幫忙了。」我嘆氣。

「你是覺得自己拍到靈異照片了嗎？」

「不排除有這個可能。」

「老實說，現在用手機拍到靈異照片的機率很低了啦。」Terry安慰我。

「如果不是靈異照片，那洞口那個看起來像是鬼影的東西是什麼？」我覺得自己完全沒被安慰到。

「有時候可能是攝影的誤差，例如手抖，所以才會產生類似鬼影的影像。」

「如果是因為手抖的話，那先前沒手抖的那一張，我不也拍到了類似的影像？只是那張拍的不完整，所以才不確定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。」

「嗯。」Terry的表情嚴肅起來，「我這邊有個比較先進的軟體，專門處理這種模糊失真的照片，看你要不要進來等。」

「好。」

——

影像工作室裡面，Terry熟練的在電腦前面作業，而我則在旁邊休息兼等待。

「你過來看一下。」Terry呼喚我。

「好了嗎？」我坐到他旁邊的位置。

Terry將電腦螢幕畫面略為朝向我，我看見原本一個螢幕被切割成十幾個不同的子畫面。

「這是……？」

「我稍微解釋一下好了，這個是市場上新推出，也是最高端的影像處理軟體，我今年才剛透過特殊管道買到這個軟體的版權。」

「嗯嗯。」

Terry繼續說下去：「坦白說，如果你手上只有一張模糊的照片，那單憑一張照片要修補、要還原、要判斷，我認為有非常高的難度，不過還好那時候你連續拍了很多張類似的照片，雖然比較重要的那幾張都有點糊糊的，但是透過我剛剛說的這套高端影像處理軟體，除了跟過往的影像處理軟體一樣，可以修復這些失真的照片外，還可以透過AI技術自行比對，推估並模擬出最接近真實的版本。」

「感覺很厲害！」我忍不住讚嘆。

Terry邊移動滑鼠邊解釋：「你看，我現在把你上面這些模糊失真的照片通通清晰化，然後AI可以透過這些照片交叉對比，並自動運算出一張最接近真實的照片。」

說完，Terry切換畫面。

「就是這張？」我睜大眼睛。

「對。」Terry將畫面逐步放大，最後呈現出來一坨黃色的人影。

從既有的影像仔細觀察，就如同我印象中所記得，那是一個穿著二戰日本軍服的人，然而因為陰影的關係，這個人的臉我始終看不清楚。

「可以解決這照片陰影的問題嗎？我想看清楚這個人的臉。」我問Terry。

「沒辦法，以目前的技術來說還做不到。」Terry無奈的回答：「這就好像把一張畫紙的某個角落塗黑了，那即便用各種方式把畫紙漂白，那個角落也不可能回復原本的樣子了。」

「是這樣啊……」

「不過至少有件事情可以肯定。」

「什麼事？」

「就是至少可以證明這不是你的幻覺。」Terry看著我。

「當然啊！我可是看得很清楚。」我嘟起嘴巴。

「那你覺得這是人還是鬼？」我反問Terry。

Terry哈哈笑了幾聲，「就像我之前跟你講的，這年頭用智慧型手機拍到靈異照片的機率很低了啦！又不是以前用底片的那種年代。」

「所以你覺得所謂的靈異照片，只是一些技術方面所導致的瑕疵而已嗎？」

「我不信鬼，而且我是無神論者。」

看我沒反應，Terry補充道：「當然你問我也不準啦，畢竟我是做這行的，我當然是跟你講科技方面的東西，怎麼可能自砸招牌或自打嘴巴呢？」說完，他笑了笑。

「如果不是幻覺也不是撞鬼的話，那就剩一種可能，就是有人到戲服店租借服裝，然後穿著日本軍服遊清水鬼洞！」我如同警方辦案般提出我的推論。

「如果天底下有這種人，那他大概是個怪咖。」Terry點了根菸。

「怪咖還好，我比較怕遇到變態。」我不自覺吐出這句話。

「嗯？」Terry不解的看著我。

「沒事。」我眼神閃爍。

「你是遇到什麼怪事了嗎？」Terry皺起眉頭。

「拍到這些照片，還不夠怪嗎？」

「你也別想這麼多，反正都環島結束回台北了，不是嗎？」Terry大概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我。

「平安就好、平安就好。」

「希望如此囉。」我咕噥著。